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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38 及笄禮,謀心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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及笄那一日,天公作美,碧空如洗般敞亮澄澈。

寅時剛過,更板還沒敲響,秦婉蓉便起了床,亦可說一晩也沒睡安穩。

她左挑又選,只是侍娘就換了五個,才畫出滿意的妝容來,便也因她底子好,淡妝濃抹總是相宜。

―屋子丫頭婆子忙得團團轉,禮服、簪佩、梳洗盆物、各色打點,直教那錦娥也十分仔細了,萬不敢出錯兒的,

因著那襦裙上的繡文淡了些許,就命繡娘拿下去改了好幾回,才算妥帖。

而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了,教秦婉蓉這般忐忑難抑,卻是昨晚秦少芳親自來探她,兩人似是許久都不曾親近過了的。

秦少芳素知她喜愛珠寶,便托人以高價買了南海珍珠I再以銀線串成鏈子以作賀禮。

秦婉蓉自負美貌,便暗自松了氣兒,想來那秦少芳也不過是貪圖一時新鮮了,仍是自家在他心頭裏最是重要的。

侍娘晨起梳妝時,便膀見了這顆珍珠,遂勸說,及笄不可佩戴這祥紮眼的鏈子,可秦婉蓉哪裏肯聽,登時就要教人拿她下去,後經大太太規勸才算答應戴在裏頭,不予外露了。

梳妝時,她出神地望著鏡面兒,都說那女為悅己者容,想來真真是有道理的。如今到了這般地步,眼見終身大事待定,他們之事便不能再往下拖沓了。

幼年時,她無意間窺探到,那堂哥秦少芳一家卻與秦府並非同族,秦興業早年移居關東,因著對秦正德父輩有施善之恩,遂將他們納為同宗。

直到這一輩,兩家多有交往,情分也愈發篤厚了,將他們視作己出,更教秦少芳來秦府幫忙打點,端的是不當外人的。

秦婉蓉打小驕縱,同姊妹們並不合得來,全教人讓著她去,卻只獨獨那秦少芳能和她玩到一處兒,大太太也暗自默許,便想著總歸是堂哥,和那秦孝言之輩自是一樣的了。

加之秦少芳為人細致,生意上也打點的周全,遂更放了心,並不限制他們二人親近了。

可萬萬不知,這兩人卻日久生了情,逾越了那三綱五倫,竟是有了男女之意-

秦婉蓉滿意地端詳了,吉時已到,便由錦娥和紅玉攙著,沐浴更衣去了。

園子裏己是賓客雲集,高朋滿座,秦老爺和大太太便在院子外次第接見,少不得相互寒喧了。古禮素有講究,席分三等,主座兒是秦家眾人,那王行之且算作內侄一列。

下席便是那些個慕名而來,攀附交借的普通商賈小戶人家了。

上席自然由王、顧、薛、白幾家並列,以上賓之禮接見了。

可在花廳東面兒,獨舍了一屏雅閣,款待之人,正是那右丞沈大人之子,沈良。

奏樂方至,便知時辰已到,客從皆要下座兒,到屏臺外候著。

有丫頭引著,就見打屋裏裊娜走出一抹倩影兒來。

秦婉蓉已由讚著加了儒服,微散了發髻,似芙蓉出水般嬌嫩。

這第一次會賓客,拋頭面兒,登時博得滿堂彩來,許多慕名前來的公子哥兒,亦是私下裏徑自讚嘆了,這秦家嫡小姐,卻要比傳聞裏還要貌美了,今日能見上一面兒,不虛此行。

―拜父母,加簪佩,二拜賓客,加禮服,三拜之後,飲了那醴酒,賓客們方可入了席,這宴會才算開始,

那秦婉蓉行禮之時,儀態端莊,真真是艷冠滿場。

大太太眉宇間是止不住的客色,將眾人的姿態仔細瞧了去,心裏算計著,只有兩人入得她眼。

王行之是早已謀算好的,大太太亦多有暗示,那王翾自然很明了心意,從中周旋拉線,若無差錯兒,現下就只等王家來提親,便而成了。

可自打見了右丞公子之後,大太太便暗生了另一份心思了,那人生的雖不十分秀美,卻自有氣質,深沈得體,一瞧就知道家世非同尋常,況且那樣的官宦人家,他們秦府若是能高攀上了,這下半輩子當真是風光無限了的。

正說著,便有侍娘陪著秦婉蓉來敬酒,秦老爺便親自領著,下場會客。

沈良隱在屏扇後頭,自酌了一杯,他觀看了片刻,這秦家二小姐樣貌兒自然算的上乘,便是擱在燕京世家裏,亦不遜色,卻並不知性子如何。

瞧她那端淑的儀態,沈良不禁側了目,放下酒杯來,起身離了席。

待秦老爺敬酒而至時,卻不見了沈公子人影子,問了侍酒的丫頭,也無人知曉去了哪裏。

這邊廂,秦老爺並不稱心,哪怕到場所有人加在一處兒,也抵不過這沈大人一面兒了的。

那邊廂,秦婉蓉只顧著尋秦少芳的行蹤,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頭,自然沒體諒那費老爺的一番用心了。

戲臺子搭上了,酒菜也備齊了,和著滿堂熱烈,這及笄之禮,就可算作成了。

賓客們將這諾大的園子幾乎坐滿了去,百花亭一帶景致嫣然,便是宴席的主場。

酒過了一巡,秦婉蓉便要回到自家席上,同父母一道兒用膳,擡頭望去,就見那秦少芳正同王行之一桌兒吃酒,不大會兒,那王行之便端了酒杯來。

大太太滿意地接了酒,又教他坐在這桌兒一並吃了,那王行之眼色活套,便也不推辭,同秦婉蓉說了幾回話兒,直讚她愈發出落地貌美,將那薛家顧家小姐,都比了下去。

秦婉蓉聽了也很是受用,加之秦少芳在旁,她便頭一回兒正經行了禮,也少不得說些場面話來。

大太太見她這祥懂事了,欣喜自不必提,連連端了幾杯,才算作罷。

秦孝言也玩笑似地,只說二妹和行之良人如壁,很是般配的。

滿桌兒豐盛的佳宥,眾人只顧著端慶賀,並不大動筷子,秦雨菱也乖巧地端了酒,先敬了秦婉蓉,忽而又沖王行之,道,“行之哥哥便要到加冠之時了,大哥在你這祥的年紀,就已經娶了大嫂子了的。”

王翾輕推了她一下子,抿嘴笑了,那秦孝言便笑道,說她是個沒長大的丫頭,可秦雨菱卻將嘴兒一努,道,“我早已過了十三,明兒春日就該十四了,斷不是小丫頭的。”

秦玉衍便替她夾了菜,勸她占著嘴巴,就不能話多了。

大太太這會子很滿意,便慈祥道,“讓她盡管說的盡興,不必拘禮。”

三姨娘在一旁只賠著笑,不發一言。

“可惜五妹病了,錯過了這樣好的宴席。”秦雨菱吃了小口乳鴿,隨口道。

大太太便說,“五丫頭先前兒就告了假,我睢她氣色不大好,也不敢勞累了她,錯過了不打緊,以後四丫頭的斷是少不了的。”三姨娘點點頭,沖秦雨菱道,五丫頭年幼,來與不來,並沒甚麽差別,靜養了才是正經。

秦雨菱就應下了,大太太吃了一會子,見秦少芳不時地朝遠處瞧,就說,“少芳年歲兒不小了,是時候該考慮終身大事了的,我瞧著那薛家小姐,就很是順眼,改日我替你張羅了,也教你過過眼。”

秦少芳絲毫不予反駁,好似十分受用地,忙地舉杯,道,“蒙太太記掛,少芳先行謝過。”

“這孩子,就是太知禮數,倒不用這般客氣了。”大太太嗔責了一句兒,又轉頭同秦婉蓉講話。

可那秦婉蓉聽他並不推拒,心下便不是個滋味兒,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如蔓,登時冷了下來。憑太太如何說,也聽不進去,睢著他同王行之說得起勁兒,當下遂有了主意。

秦雨菱之後十分沈默,只不經意地朝王行之那裏睢,可王行之卻興致高昂地同秦婉蓉講話兒,忽略了自己。

宴吃了一半,那秦婉蓉刻窻同王行之親近,兩人說了一會子,秦婉蓉便壓低了聲兒,道,“五妹妹方才籠丫頭來說,說是帶病不便進園子,假山後的蝶軒離東廂最近,教我到那邊取賀禮,我卻脫不開身,行之哥哥若是願意,便教芙香引你去,替我取來罷。”

那王行之一聽是如蔓的事兒,便生了興趣,也可借機一見,遂想了想,就爽快地應下了,方對太太老爺說先離席片刻。

待王行之走後不久,秦婉蓉便將紅玉喚了過來,附在她耳畔說了幾句兒,那紅玉遂下去了。

那邊廂熱鬧非凡,酒色生香,東廂裏,如蔓正吃著晨起傳來的燕窩粥。

大太太本是吩咐將宴席的菜品,也給東廂攢一盒子拿來,如蔓只說太油膩了吃不完,婉言推脫了,翠兒和悔香到園子外看了一回兒,回屋便給如蔓細細描述了,說是如何大的場面兒了。

如蔓只聽著,說不上向往,也不可說全然不掛在心上了的。

“我瞧小姐的身子並沒大礙,怎地又不教進園子了。”梅香小聲牢騷了一句兒。

如蔓看穿了她的心思,便答,“是我向太太告了假,你們並不用留在這裏,可以進園子裏瞧瞧。”

梅香遂又改了口,道,“不過是看戲吃酒,沒甚麽好玩的,不如咱們這裏清靜了。”

日近正午,如蔓在院子裏散了會步,便準備小憩片刻。

剛攏了頭躺下,就聽有人進來通報。

紅玉先見了禮,又教翠兒悔香去外頭忙乎,單獨沖如蔓道,“二小姐請小姐到蝶軒去一趟,有事要說的。”

如蔓就問,“可說了為的甚麽?”

紅玉搖搖頭,答道,“二小姐並沒說,只說教小姐獨自過去,不用帶丫頭了。”

見那紅玉是太太屋裏的,並不像是頑笑,如蔓雖不知為的何事,卻也不敢在及笄當日就觸怒秦婉蓉,只措重新穿戴整齊了。那翠兒問,如蔓只說出去隨意逛逛,一會兒就回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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